冬天里的春天

冬日的阳光 |摄影：陆芸

今天的故事是一位81岁的病人送给我的一幅他自己的画。

这位老先生年龄大，他的药物剂量也稳定，考虑他跑门诊不方便，他华法林的剂量平时是通过电话调。最近他的INR一直控制不好，同事转给我，上周他的INR值过高，这已经是一个月里第三次INR过高，他已经停过一天药，同事没把握，让他两天后来门诊。老人高大和善，坐下来跟我差不多高，双眼清亮，我注意到他的双手有不少瘀青，估计INR还高，取血放入机器，还得有一分钟出结果，等结果的当儿，问他常规问题并无特别之处，排除常规让INR 异常的原因。看他的用药史，发现他最近华法林剂量不变，INR却一直高得可疑，看他的一双鞋，难说穿得合适，就问他的腿肿么，这下卷起裤腿发现他腿肿，问起来，还气短，晚上要垫高才能睡着，我说你刚看完心内科，没跟医师说吗，他不好意思说只是一个简单的随访，忘了说。结果出来INR果然高，这是循环不畅，肝脏代谢慢造成华法林药效增强，必须减维持药量，回头与心内联系，做心衰评估，等循环畅通，才能恢复维持剂量。跟他解释清楚，老头高兴极了，说有道理，这下他不反对以后INR随访来面谈而不是电话问询了。

看他衣服上五颜六色的斑点和他手臂上瘀青，色彩搭配有点意思，说您在家干嘛，这下打开了话匣子，他从书包里拿出一个画册，给我看画，我说这个牦牛有味道，画的是“黄狗身上白，白狗身上肿”的大雪天，牦牛奋力逆风而行的样子，把白纸作为雪做背景，用黑和灰把牦牛奋力的样子刻画得要从纸里跳出来了。风雪里生命的不屈与张力多么值得敬畏，我说您笔下的生命让人感动。

听完我的话，他沉默片刻，问我要了笔，低头签好名，要把画送给我，说你看懂了，题《Winter Day》。

我说冬天里有生命，看到生命，也看到了春天，他说这春天是藏着的，就像人的天赋，每个人都有，得让它出来就暖了，这一问一答，老头乐了。

---

       

想起朋友的妈妈，一位退休的数学老师的猪年贺岁图，其实冬天里春天也是无处不在的。

原创|陆芸

版面|王可馨

网站维护|张思泓